冯子健：国内其他地区无需全员核酸检测

5月9日、10日，湖北省武汉市东西湖区长青街三民小区新增新冠肺炎确诊病例6例。随后，该小区实施全封闭管理，小区及周边地区已开展大规模核酸检测，检测总人数约7万人。短期内进行全员核酸检测能否确保所有人安全？疫情防控常态化下，有哪些地方需要注意？记者就此专访了正在武汉的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联络组专家、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副主任冯子健。 ■健康报：武汉进行全员核酸检测。疾控专家对此的理解和评估是怎么样的？ 冯子健：武汉市从4月8日解除离汉离鄂通道管控措施以来，一直在扩大核酸检测范围。每天都会发现核酸检测阳性的无症状感染者，最近又发生一起聚集性疫情。这表明，武汉目前新冠病毒的传播没有被彻底阻断。武汉市采取全员核酸检测应该是一项非常积极进取的措施，且是对资源调度力度非常大的一个行动，以期尽快实现对病毒的彻底阻断。 ■健康报：是不是全员做了核酸检测，所有病源都能被检测出来，带来彻底安全？ 冯子健：扩大核酸检测范围一定会发现更多无症状感染者。但是，病毒的传播是一个动态过程，检测则是在一个时间点上进行的，要通过一次全员核酸检测发现全部传染源，可能不完全现实。我国已扩大了核酸检测人群，这对发现潜在传染源可以发挥很好作用，但经济上的可行性要考虑。同时，要整体考虑核酸检测能力。目前，国内其他地方不需要进行全员核酸检测。即便全员核酸检测，也不一定能做到绝对清零。 ■健康报：疾控专家有没有与武汉市政府沟通，探索更优化的方案？ 冯子健：这两天，疾控领域的同行做过一些讨论，是不是可以更加精准地把某些地区、某些人员作为优先人群。比如，老旧城区、外来人口较多的区域、租住人口密集的社区、城乡接合部等。 ■健康报：前几天，武汉新发现6例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及4名无症状感染者。随后有7万人进行了核酸检测，结果如何？ 冯子健：这起聚集性疫情发生后，首先对确诊病例及其密切接触者进行了核酸检测。然后是居民楼的住户、发生疫情的小区，再扩大到整个社区和周边的建材市场，大概有7万人，又发现了3名无症状感染者。 ■健康报：武汉扩大核酸检测范围的工作进展，给接下来的疫情防控带来什么提示？ 冯子健：这起疫情已经发现6例确诊病例，7名无症状感染者，共13例，主要集中在东西湖区的一个比较老的社区。这个社区有一栋平房住的基本是外地来汉打工的租户，发现10人核酸检测呈阳性。另外，在与平房比邻的两栋住宅楼又发现3例无症状感染者，是典型的灶状分布。说明这起疫情进一步扩散的可能性是很低的，公众不用过于担心。 ■健康报：最初，大家认为这起疫情的源头是位89岁的老人。3月份时他不舒服，然后吃药缓解了；4月份又不舒服，5月份去医院看病时做了核酸检测，结果是阳性。他是这起疫情的源头吗？ 冯子健：我们和湖北省、市、区三级疾控机构工作人员以及临床专家组，对这名老人的疾病进展、临床表现等反复讨论、调查和会诊后认为，这名老人不是这起疫情的首发病例。他3月份的疾病表现可能与新冠肺炎无关，他的感染可能在4月底。我们通过比较深入的调查、排查以及大数据分析，首例病人可能在4月20日发病。他是一名外地来汉的打零工人员，把这个病毒引入到居民小区。至于这名打工人员从哪里被感染还需要进一步调查，但难度很大。因为新冠肺炎的特点是有大量轻症患者以及无症状感染者，有时候流行病学调查不可能尽数发现，并不是每一起疫情都能找到源头。 ■健康报：这位89岁的老人一直足不出户，会是他的妻子或者其他家人传染的吗？ 冯子健：是，我们有这样的推测，也有一些证据支持这个判断。首例无症状感染者把病毒引入小区后，可能首先接触了这位老人的妻子。这位老人的妻子平时在社区交际比较活跃，与租户接触多，可能是她引发了其他人感染，包括她的丈夫。 ■健康报：武汉可以说是在全国防疫防控中最彻底的，为什么还会出现确诊病例？ 冯子健：这反映了新冠病毒的复杂性。其中一个突出的特点就是隐性感染者可能在传播过程中扮演一定的角色。流行病学上有一个判断，如果患者主要是显性感染者，就像SARS那样，在没有疫苗的情况下，及时发现患者并将其隔离，其传播链就有望阻断。但新冠病毒由于隐性感染者的存在，使隔离阻断的难度加大。就国内目前状态而言，除了武汉可能没被彻底阻断外，我国绝大多数地区的本土传播链已经被阻断了。即使在黑龙江绥芬河、吉林舒兰等地，发生的疫情也主要是由输入病例引起。在外防输入的前提下，国内以目前的防控状态，可以争取做到及时发现疫情。 ■健康报：面对全球疫情的持续流行，我国现在的防控措施需要调整吗？防控的常态化该怎么理解？ 冯子健：疫情防控确实给整个社会经济发展带来一定压力，策略的改变需要非常认真、理性、审慎地思考。现在的防控目标和防控策略就是及时发现每一个病例、每一起聚集性疫情，然后迅速采取坚决有力措施把它扑灭。目前，我国已经采取了非常严格的外防输入措施，即使偶尔有输入疫情引起的小规模聚集疫情，政府也采取了强有力的应对措施。对大多数地区来说，普通人感染发病的风险是非常低的。在常态化疫情防控下，可以推动复工复产，促进生产生活秩序的全面恢复。就个人而言，每个人都应该养成良好的个人卫生习惯，比如戴口罩、保持社交距离、勤洗手、多通风等，并使之成为日常生活的新常态。 [19] \t